虎山东路战国墓群清理发掘小记

1999年4月初，虎山东路施工工地发生了民工哄抢文物的事情，接到电话后，我便急匆匆赶往工地。工地位于虎山东路北端，北依张家岭北山、屏障岩、摩天岭，山峦从低到高，由近及远，层层叠叠。从远处眺望，犹如一把稳重的宝椅，又像一片片肥硕的莲瓣。此处地层为泰山多段山脉风化后流动到此混合而成的扇面上层，泰山山脉中的所有成份这里都存在。如在工地捡到的绿廉石，属泰山杂岩，经检测含有化学元素50余种。由于其特殊的地理环境，北高南低，水随年周期可涨可落，不存水也不干旱，属于半湿半干地层，棺木埋在地下容易保存，不致过干而使棺木易氧化，也不致过湿而使棺木易腐烂。加之此地段南部视野开阔，所以自古以来就成为葬人的地方，百姓称其是乱坟岗子。明代兵部尚书萧大亨祖茔就在此处。解放后这里一直很荒凉，改革开放后，随着城市建设的发展，这里也逐渐繁荣起来。

工地上，“110”的三部车停在那儿，周围站满了围观的人。一名警察听我自报家门后，领我来到车前，打开车门，只见里面堆放着几塑料袋被收缴回来的文物，还真不少。这时一位警察递过来一件青铜戈，十分完整。我双手接过来，第一眼便看到了上面一字排列的四个金文，斑驳的绿锈，透着历史的沧桑，“有铭文！”我的心头不禁一阵激动，顾不得仔细端详，便赶紧看其它东西：青铜豆、青铜鼎、朱绘彩陶壶、黑陶豆……这分明是一批战国时期的器物！我的心跳的更厉害了，虽然除了戈之外都已残破，但做为随葬器组合的主要器物都已有了。这是一个重大发现！

俗话说，“二、八月，乱穿衣”。北方的春天总是那么短，说热一下子就热起来，身上的毛衣已经穿不住了，可我们的心比这天还热。此时，工地又有二处地点发现陶器，而且在出土青铜器的地点，又发现了彩陶壶。情况已经非常明显了，这一片的地下是一个战国墓群，必须立即采取措施！很快，由泰山管委考古研究所、博物馆、文物处、公安分局四个单位组成的领导小组成立了。这是泰安市文物界几十年来首次发现战国墓群，大家的心情十分激动。也许是祖先的英灵地下有知，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，工地范围内有七处发现文物。我唯心地想：为了使二千多年后的子孙了解当时发生在这里的事情，祖先的英灵似乎也在盼着这一天。

4月5日下午，一场清理发掘泰安市区内战国墓群的序墓悄悄拉开了。文物处专程从新泰博物馆请来了孙馆长等四名业务骨干充实力量，工地保卫人员全部到位等候命令，后勤人员也做好前期工作整装待发，准备工作一切就绪。

4月8日，由十几位考古人员组成的五个小组，像撒网一样分布在了墓区的东西两侧，发掘工作紧锣密鼓地全面展开。虽然发现文物的消息才刚刚二、三天，可那些靠倒卖文物发家的文物贩子象是苍蝇嗅到了气味，前前后后陆陆续续地出现在了工地上，最多时一天到了9个。他们像贼一样鬼鬼祟祟的在每座墓前窥探着，时而窃窃私语，时而聚在一起暗中打着手势，好像在给每件即将出土的文物打价码，又象在做交易，形势十分严峻。面对此情，泰山管委公安分局、博物馆及岱宗坊派出所的同志严格清理工地现场，全天24小时，象钉子一样牢牢钉在工地上。

时间一天天的过去，尽管天公不作美，不是飞沙扑面，吹得眼睛睁不开，就是细雨连绵，鞋下的黄泥粘得脚都提不起来，但大家都在盼着有所收获。终于，激动人心的消息接二连三地出现了：“7号墓有棺槨，并有铜器、陶器”;“4号墓人骨架非常完整，还有铜镞”;“9号墓出土了完整无缺的青铜剑，而且还十分锋利”;“10号墓出土了青铜戈和小巧、漂亮的陶罐”;“8号墓出土了龙凤梳”，大家都在奔走相告，传递着喜讯。但是，最让人激动的还是1号墓，最初在工地了解到发现文物最多的就是1号墓这个位置。这不是一座小墓，墓主人也决不是一般平民。而且根据已发现的文物可以断定，墓内一定还有不少文物。果然，随着墓穴的一点点加深和扩大，尘封了二千多年的文物终于一点点、一件件露出了原貌：青铜鼎、青铜舟、青铜剑、青铜戈、陶壶、骨梳……还有大量的骨贝币，如此之多的文物真是太让人兴奋了。

紧张的十天过去了，虎山东路战国墓群的抢救性清理发掘如期完成。共清理发掘古墓葬十二座，其中战国墓十一座，清代墓一座。十一座墓共出土（包括收集）器物83件，其中陶器56件、铜器23件、骨器4件、骨贝约计数百枚，重要的收获是“淳于右造”戈。

根据《史记·周本纪》、《括地志》等文献记载：古杞国是公元前十一世纪周公封的诸侯国。杜预注：杞国本都陈留雍丘县（今河南杞县），桓公六年（公元前370年），淳于公亡国，杞以并之，迁都淳于，后为楚所灭。此次泰安首次发现的战国墓群及“淳于右造”铭文戈的出土，为先秦古淳于国地望及政治、经济、习俗的研究提供了新的资料，为泰安历史的沿革也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。

如今，虎山东路已是马路宽阔、高楼林立、车水马龙。人来人往来中，有谁还会记得这里曾发生过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呢？是呀，这就是历史。泰安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古城，在今后的城市建设中，也许还会有新的发现，还会有更大、更多的收获。

作者：王丽娟

单位：泰安市博物馆